第3章 序(3/6)

缙绅士流,下至贩夫走卒,旁及新闻、娱乐各界人士,皆多往还;不独因此扩大其兴趣见闻,抑且对各类型的人物个性、思想生活,更有接触体会的良机。正由于温氏能将这种特别的武侠小说作家未必有的珍贵见闻,加以消化、提升,遂使既往武侠小说不善刻画人性这一缺点得以改善,可以进入真正文学之门。

复次,文学家成就的高低和出生地、居住地域亦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居住地的四季气候、风土人情,往往能引起具有敏锐心灵的作者之感喟;从而激发灵感,发为诗文,便足以感动千百世后的读者。古今文人,大多出外旅行,便是借此以增加其文张的奇气。温氏幼居马来西亚,青年时代居住台湾,近年寄寓香港;这三个地方,无论文化、风俗、景物、人情,都截然不同,因此在阅历方面,其心中所感所触,绝非困居一隅的作家所能想象,这是他的阅历胜人之处。兼以数年前,温氏于意气风发之际,突遭人陷害,身陷囹圄数月;在此期间,心境备嗜艰苦,于人情冷暖险恶,遂有极深刻的体会,从此其思想感情更趋成熟。发而为文张,遂更多体道之言。古人常说文穷而后工,其实并非文张令人困穷,而是人在困苦中更能深刻地发现人性和世事的真谛。因此温氏的灾难,是他个人生命中的不幸事件;但在其创作生涯中,反而是加速其成长和进入伟大作家行列的催化剂!无怪其近年的作品,较之以前所作,已有长足的进步了。这是温氏写作艺术上的第三个特色。

悬疑手法是侦探小说引人入胜的必具技巧。在武侠小说中,以这种手法常用于各书中的,则以古龙为代表。古龙从《苍穹神剑》一书开始,几乎无书无之。无怪乎杜宁先生称誉古龙为悬疑派武侠小说之祖了。但从春秋责备贤者的观点来看,古龙的悬疑手法,往往为了耸动视听,前半写得扑朔迷离,奇诡莫测,的确引人入胜;但后半往往不能自圆其说,于是觉得前此描写夸张不合情理——尤以后期小说,最多这种毛病。可惜天不假年,古龙最近遽尔逝世,未能如金庸细心修改所作各书,俾其尽善尽美,实在是读者最大的损失!温瑞安受古龙的影响颇深,悬疑手法遂亦成为他的特色。但一则正如前文所述,温氏善于摹效,而又能青出于蓝;二则温氏为人,极富理性,所以运用这种手法,较之古龙更少为人攻击的口实。而其情节的发展,往往出人意表,决斗场面不到最后一刻,不易推测孰胜孰负;而最好的朋友,突然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古龙从《武林外史》一书开始,特别强调这一点),使读者常在紧张、悬念的情况中。这是温氏的武侠小说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亦是他运用悬疑手法,较古龙更平实合理的表现之处。无怪其终能脱出古龙的蹊径,自成一家了。这是温氏写作艺术上的第四个特色。

既然是武侠小说,总不免要有打斗场面,因此技击打斗的描述,成为书中一个重要素材。所以当白羽自新文艺改写武侠小说时,由于本人不精武术,凡打斗过程,必先咨询武术高手(前期为郑证因,后期顾问是张玉峰),故书中打斗,既写实,又能超脱于写实,所以精采迭陈。观此,便可知武术在武侠小说中的重要性了。在众多武侠小说作家中,有部分人是精通技击的,大部分则是不精通技击的。精通武术而铺写得精采的,有不肖生、还珠楼主等人;精通武术而铺写得不精采的,有我是山人、朱愚斋,甚至郑证因等人。不擅武术而打斗场面写得精采的,有白羽、金庸、司马翎等人,白羽已见前所述,不赘。金庸则以学院派的研究精神,潜心武术研究,既遍读武术各家各派著作,融汇贯通以出之,故自《书剑恩仇录》以迄《鹿鼎记》,凡言及技击的,言必有据,即其虚构的,亦合乎武术义法,较之精擅武技的郑证因更佳,确属难能可贵。司马翎既不擅技击,亦罕阅读武术著作,但在其所撰各书中,凡言及技击的,虽然陈义过高,非一般武术家所能企及的境界;但他所说的,极多武术精义,凡欲技击更进一步的“武迷”,应参考他的说法。这是天才锐思,而与理冥合,最为难得,但不能鼓励别的作家效法。不擅武技而写得不好的作家则极多,在此不赘。题外话要提一提的是王度庐,他不擅武术,在他所写的《宝剑金钗》、《剑气珠光》诸书中,主角李慕白所施展的百战百胜的剑术,竟大多是剑术初步的“七星剑法”,实属过分!至于温瑞安,幼年苦练日本空手道,继从他的父亲学习福建少林拳术;青年在台湾,除在神州诗社当拳术教习,指导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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