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岁首(6/19)

高队正连忙一把搀住他,连声叫:“鲍大哥。”老鲍连连摆手,示意无碍,当下众人又找了个吃酒的小肆,急急拿了灯来照着,幸好老鲍也就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高队正问道:“鲍大哥如何脱身出来?”老鲍笑道:“我看他们人多,撕扯了两下,当下就趁乱跑了。”

众人经了这么一番情形,顿时亲密了不少,一时又叫了酒水,直喝了半夜,那高队正醉得舌头都大了,搂着老鲍的肩膀,硬要与他做结义兄弟,众人起哄,难免又说了些掏心掏肺的话语。酒喝得够了,换了酸汤上来,每人热腾腾饮了一大碗,高队正打了个饱嗝,问老鲍道:“鲍大哥,你是秦王殿下面前最得意的人,如何不升你个典卫做做?便是俸禄,也多一些?”

老鲍此时满脸通红,显然也是饮得醉了,大着舌头道:“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王府的人,跟别的王府不一样,我们都是从前跟着殿下从镇西军中出来的,做不做典卫,俸禄都是一样的。而且,典卫乃是七品官,要听朝中的升迁,多没意思,不如留在殿下跟前,我们殿下从来都不亏待我们的。”

众人听了他这番话,无不艳羡,高队正搂着老鲍的肩,显得越发亲密,说道:“原来如此,我听说秦王殿下平时待你们挺亲厚,是不是赏钱挺多的?”

老鲍道:“殿下待我们是挺亲厚的,不过他也没什么钱。”

座中人人皆是一愣,旋即哄笑起来,秦王为诸王爵之首,虽然与其他诸王封邑是一样的,但说堂堂秦王殿下没有钱,众人如何肯信?更兼众人皆是齐王府的典军,同样都是天子的儿子,齐王殿下如何富贵,犒赏门下时又如何大方,众人更不肯信秦王没有钱了。

老鲍见他们不信,这才急了,借着酒意,含含糊糊抱怨了几句,并不敢提及天子,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到底还是说明白了秦王不得陛下宠爱,齐王日日得的赏赐,秦王一样也没有。众人这明白过来,原来这位秦王殿下真的没有钱。

高队正说道:“要说这等事,原也寻常,我们村子里有个地主,在我们那十里八乡,也算了不得的富人,这人生得五个儿子,老大是长子不能不留在家里,其他几个儿子,都赶出家门去,叫他们去做买卖,自立门户,家产都与他们无关,唯有小儿子,如同心肝宝贝一般,供着读书,还要把家里的田地,留给他大半。”

老鲍说道:“就是啊,从来偏心这种事,可不就也不稀奇嘛。”

众人一时嗟叹不已,高队正又问道:“那秦王殿下,就没什么打算吗?”

老鲍满腹牢骚,说道:“能有什么打算呢?殿下说了,他心灰意冷,就想回牢兰关去。至于什么长州之围,去他的,不想管了。”

高队正听了这句话,前后一想,觉得这确实是实情,遇见这样一位偏心眼的父亲,谁不心灰意冷呢?

老鲍说了这句话,似乎也自悔失言,当下又端起碗来,醉眼迷离地道:“来来,喝汤喝汤。”

高队正朝众人使个眼色,众人也七嘴八舌乱以他语,也就此揭过不提。

老鲍跟这些人厮混了大半夜,真的假的,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几箩筐,这才醉醺醺回到秦王府中,酒气熏天地睡了一个大觉。

李嶷虽然镇定,心中着实惦念阿萤之病,因此叫人又请来了范医正,这范医正出身医学世家,其父老范医令做了多年太医署的太医令,此时已经八十多岁,不再诊脉开方,范医正承了他的衣钵,眼见就是下一任的太医令,医术自不必说,做人也是周到无比。上次奉令来为秦王殿下请脉,便心知肚明,知道秦王不过是想装病,他家学渊源,惯于侍奉贵人们,因此滴水不漏地开了方子,那方子中正平和,补气益血,秦王便是一天吃上三剂,都不会有什么害处,但要说治病嘛,反正秦王殿下只是旧伤有疾,又何需对症用药呢?

这次他又被秦王殿下召入府内,笑眯眯地替李嶷号过脉,新写了一副方子,又听李嶷说起家中亲眷新得了嗽疾,语气甚是焦虑烦恼,忙又细细相询。幸好桃子在信中将脉象说得十分细致,李嶷便逐一相告,范医正沉吟片刻,方才皱眉道:“确实听着像是肺疾,但细微处又不甚像,我学疏才浅,得回去请教家父,查阅医书,若能号一号贵眷的脉,那就更好了。”

李嶷心中叹息,恨不得肋生双翼,带着范医正一起去看视阿萤,但这事确实急不来。幸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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