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Chapter 2(1/3)
母亲也是。临终前,她将老皇帝亲笔写下的封我为公主的旨意交给了我,让我逃回南方去,向现在的皇帝讨要我应得的封号……然而现在的皇帝忌讳提起从前的事,这被认为是大宋的屈辱……他派人追杀我,我不得不和几名忠心的随从伪装成商人,随着往波斯去的商队逃离新的王都……商队里有波斯通译,如果说我也稍微懂些贵国这里通行的语言,也只是因为那通译教过我几天。当时,我想,既然故国无处容身,那就必得学些未来将要安身之地的语言了。”
博杜安四世哦了一声。那双明亮的眸子从银质面具后继续打量着她。看得她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红药的语气低下去。那股心虚在声音里透出来。
“陛下,我并不敢隐瞒您。我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医生,只是听说过有个土法子也许有效。而且,使用的药材是一种带毒的草……”
博杜安四世不动声色地盯着她。事实上,他脸上的面具遮去了他一切可能的神情变化。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红药用极不标准的英文,以一种他们可能懂的方式,将自己的人生,以及宋金两国的国恨家仇娓娓道来。在她生硬的文法和语言里,她令人意外地坦率直白,一个浑身沾满了脏污尘土,却坚忍、坦白而高贵的女性形象,却奇迹般地在他脑海里逐渐浮现。
她并不是洁白无瑕的高贵公主,尽管她声称她是。
这个东方女人在她直率的坦白背后,一定还隐藏着秘密。
一种有毒的药草……博杜安四世沉吟了片刻。
不知道她是想万一出事而提前为自己谋个退路,还是只是出于一种令人惊异的奇特的坦诚和天真才这样说。只是他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健康漂亮的少年。那一年他首次击败了大家都认为是不可战胜的撒拉丁大帝。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年轻,即使有麻风的困扰,可起初他的病征并不严重。他以为自己还等得起。撒拉丁年长他二十岁,即使他因为这个折磨人的病而要比撒拉丁少活上二十年,他至少也有机会和撒拉丁同归于尽。之后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了。也许那些□□们,选出的新的统治者,还不如耶路撒冷的新王。那么他们将会有更好的机会,再加上欧洲那边组织起来的新一波的十字军的相助……
不过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逐渐变坏了。麻风所带来的腐烂和衰朽仿佛是一夜间冒出来的,迅速就侵蚀了他的身体。没有治疗的药,即使他贵为耶路撒冷之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节烂透,然后整个掉下去。
从那时起到现在才刚刚两三年时间,他就已经把自己无时无刻都包得这样密不透风。各种不同样式的面具飞快地打造好,又被献上来,工艺精巧图案美丽。可是再华美的面具也抵不过旁人的质疑。罗马教廷翻着圣经质问圣城的大主教,麻风病是上帝对罪人的惩罚,所以罗马教廷认为让一个患有神罚之症的人来统治圣地实在说不过去。尽管耶路撒冷议会和大主教都维护了他,然而教廷的质疑总能够代表那么一大部分人心目当中的疑虑。他高坐在圣城的王座上,可总是感觉自己仿佛时刻如临深渊,背靠着高贵的王座,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渊薮,一脚踏空,便永无生理。
他没有什么不好失去的。既然麻风已经将他肢体和生命的一部分一点一点地从这个躯体上剥夺掉。他得活下去才能维护这座城池与城里的人民,但假如他没有病,他也不能永远维护这座城下去。她说她是东方的公主,东方那个神秘古老的国度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然而据她所说,那么强大的国家的帝王,最后还不是败于北方来的蛮族之手,做了阶下囚,客死他乡?可见这世上再强大也没有永恒,他如果想让自己的痛苦减少一些,顶好还是相信她的话——如果他被毒死,那么他就解脱了,也不过是比这里成群的御医所断言的最后大限少活那么几天而已。如果他竟然被治好了,那么圣城在撒拉丁大帝的大军面前,就又有长久一点的生存机会了。
他打定了主意,反而坦然。他向她微微一颔首,平静地说:“公主殿下,这世上的一切均需冒险才能得来。正如同您假扮成商人才能逃脱贵国皇帝的追捕。他们说得了这样的病,是神给予我的国家的惩罚,像我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得到的惩罚会格外痛苦漫长。那么我还有什么不好失去的。”
红药微微吃了一惊,震惊于他叙述这些针对他和他的国家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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