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真假假1(4/6)

极快地将”伪者非伪,真者非真”,八个字又暗中默念一遍。

于是便又忖道:”这当然是说被江湖中人认为假的如意青钱,其实却是真的,是以他便又说真伪莫辨,九一倒置,因为真的如意青钱其实一共有九串,而假的却只有一串而已。”-念至此,他忍不住长叹-声,低喃道:世上虽然多半是愚人,你又何苦如此来捉弄世人呢?”想到江湖上那为这串青钱丧生,最后却又将自己以生命换来的”如意青钱”抛弃的人,他的心中便不能自禁地泛起一阵怜悯的感觉,”世人多愚,我复愚人。”这是一种多么奇怪而残酷的意念,而又是一种多么高傲而超然的意念呀。他反复吟咏着,这其中不知包涵了多少讥嘲之意的八个宇,他便似乎也能了解到那位武林中的前辈异人,在击败了天下武林的所有高手后,突然觉得十丈红尘,不过是一个非常寂寞的地方,便因之避到深山中,甚至避到穷荒去时的感觉:”芸芸世人,为什么那么愚蠢,我怎能将我一身绝技,传给这些愚蠢的人——”管宁暗叹一声,喃喃自语:”这,大概就是这位前辈那时心中的感觉了,是以他便将自己的一生武学绝技,用明矾一类的药水,写了九份,封在九串特异的制钱里,然而,又做份假的,唉——他那时大概早已知道自己生前所布下的这个圈套,在自已死了之后,一定会有许多愚昧之人中其毁的,因之他纵然不能亲眼看到,却早已开始窃笑世人的贪婪与愚蠢。”他又不能自禁地长叹一声,接着忖道:那些人在得到一串如意青钱之后,为什么不去留意地察看一下其中的秘密,而只是亡命地去争夺着,唉——活着的人却仍不免而受死去人的愚弄,这也难怪他自傲于自己的聪明,而讥笑世人的多愚了,只是——”他思路微顿,仰首望天,雨势已渐渐小了,灰黑的苍穹,像巨人的灰目,无言地俯视着大地,就有如一个睿智的帝王俯视着自己的子民似的,其中哪里有半分轻蔑和讪笑的意味。他又叹息着接着忖道:聪明的人愚昧的人,在永恒的天地之间,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你纵然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但是,你又能得到什么,你难道能把你的骄傲与光荣带到死中去,你若是常常自傲于自己的聪明,不也是和一身夺财的富翁吝啬地锁着自己的金钱一样吗?”在这瞬间,这本世故不深的青年,像是突然了解了许多他本未了解的事,他也了解到世界最快乐的,便是愚昧的人,因为他毋庸忍受聪明人常会感觉到的寂寞,而他纵然常被人愚弄,但他也不会因之失去什么,这正如愚弄别人的人其实也不曾得到什么一样。于是,他嘴角便不禁泛起一阵淡淡的笑容,又自低语道:”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有许多人会愿意做一个愚人的理由吧!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能够糊涂一些,不是最快乐的事吗?”此刻他心中的想法,直到许久以后,终于被一个睿智的才子用四个字说了出来,这四个字又直到许久以后,仍在人们口中流传着。

这四个字,便是”难得糊涂”。

他忽而长叹,忽而微笑,心中也正是百感交集,激动难安,甚至连这滂沱的大雨,是在什么时候停止的,他都不知道。

直到陡斜的山路变为平坦,灰黯的云层被风欧开,他抬起头来,才知自己已经下了山。

山麓的柴靡内推门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樵夫,惊异地望着他,心中暗自奇怪,在这下着大雨的日子里,怎会还有从山上走下的游八,等到这瞧夫惊异的目光看到管宁怀中的伤者的时候,管宁已笔直地向他走了过去,而这老于世故的樵子已根本毋庸管宁说话,便已猜出这一身华丽、却狼狈不堪的少年的来意。

于是他干咳-声,迎亡前去,问道:”你的朋友是否受了伤?快到我房里去,还有,把你的湿衣服脱下来烤。”管宁抬头惊异地望了这老年樵子一眼,他所惊异的,是这老人说话用字的直率与简单,对这自幼鼎食锦衣的少年来说,一个贫贱的樵夫直率地用”你”来称呼他,确是件值得惊异的事。

可是,等到他的目光望到这樵夫亦红而强健的筋骨,坦率的面容,他己不再惊异了。

因为他知道多年来的山居生活,已使这老年的樵子自然结合成一体,他既安于自己的贫,便也不羡慕别人的富贵,就像这座苍郁雄壮的四明山仍似的,对于任何一个接触到他的人,他都一视同仁,因之他也根本不问管宁的来历,更不管管宁的善恶,只要是自己力量所能够帮助的人,他便会毫不考虑地帮助。

这份宽宏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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