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匪祸(2/9)

不会说了,那婆子忙又嘱咐我莫慌乱,不可坏了寨里大事。我同她闲扯两句,便说腹内疼痛,要上茅厕,她见我这般模样,只当我是焦心闹的,便陪了我出门。我跟她往侧门去,果然见寨子里人比平日少得多了,应当都在前边逢迎。走到那处,我瞅准四下无人,从怀里偷偷摸出簪子来,猛地将那婆子推倒在地,往她脖子上乱刺,一时只见血涌出来,手脚乱蹬,连连打在我身上,十分疼痛。我脑门一热,胸中乱跳,更加顾不得了,怕她喊叫,抓把稀泥塞她嘴里,又搬起块石头砸在她头上。那婆子大约料不到我敢反扑,毫无准备之下被我砸晕了过去。我匆忙起身,四下一看,竟无人注意到此处,顾不得料理那婆子,赶紧顺着茅厕背后的矮墙溜走。”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深深沉浸在当日的惊险回忆中,略顿了顿,顺口气,便又不停歇地讲起来。“那寨子只正面修得宏伟,女眷住的后头都是土夯泥糊的矮墙,更不曾筑起栅栏,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跑、跑,竟生出比平日里多得多的劲儿来,连滚带爬翻过墙头,外边是座座群山,层层叠叠直连到天边,峰峦起伏,绿波如海。我也不去想如何走出去,只盼离开此处,哪怕给狮虎吃了,也胜过遭人羞辱。一路狂奔,专拣那林深云密的所在而去,跑了许久,似乎心都要蹦出来了,也未曾听见有人来寻的声音,天色渐渐暗下去,我才开始感觉害怕,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落下去,原来下边有个陡坡,我不住翻滚,整个人都成了泥人,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天色全黑,我又冷又饿,全然不辨方向,想着自己定是要饿死在这林子里,或者遭猛兽吞噬了。”“然后呢?”头颅问。“然后……”迎香眼帘微阖,神色似醉,唇边露出淡淡笑意,又道:“命不该绝啊。就在那时,我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隐约的水声,心头一喜,爹曾经同我说过,昔年他们贩货,也曾走过山路。山中要顺着水流走,水往低处流,顺着水走,总能走得出去。我顿时来了精神,摸索着朝那水声处走去,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一条蜿蜒溪流,在月下波光粼粼。我扑过去喝了两口水,洗把脸,不敢停歇,强撑着顺流而行,直走到太阳当空,还没有见到山林的尽头,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水边坐着歇会儿,却无论如何不敢睡着,肚里饿得阵阵绞痛,胡乱找了些野果充饥,至于有没有毒……当时也顾不得了。如此又走一日,我已完全头昏眼花,水声似在耳畔,又似在天边,完全撑不住之际,我想起爹当年教导,说在山中若歇息,便得在正午睡;晚间如无火堆,千万要保持清醒,那些噬人猛兽专爱在夜间捕食,白日里大多在睡觉,相对安全些。想到这里,我便又咬牙苦熬到正午时分,才敢入睡。一觉醒来,已是红日西沉,赶紧上路,继续顺水流而行。攀过几个山头,越过多少沟壑,身上已脏得看不出颜色,脸颊手臂上满是擦伤。所幸那是夏末时分,天气和暖,不曾受凉病倒,否则兴许早死在山里了。如此又走了两日,终见地势下降,水流渐宽,山林也不似那般茂密,我想应当是快走出去了,果然见坡下有一处山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那一刻,我激动得嚎啕大哭,直想飞扑过去求援。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这村人同那山贼是一伙呢?顿时又畏缩起来,不敢过去,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慢慢往山下走去。”头颅叹道:“你当时怕是已有些神智恍惚了……再不敢轻信人,不敢靠近陌生的村落。”“嗯……”迎香点点头,“我……我当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追捕我,满林子都是憧憧怪影,那些村落,多半也是寨里人安排布置下的,就等着我去自投罗网呢。一想到此处,甚至忍不住想再逃回山林去,离开人远远的,反而安宁些。可是……”她惨然一笑,又道:“可是我当然不会跑回山林了,这是在金陵啊,寨子在金陵城郊外,他……你也在金陵啊。我这一路总想着,只要能脱离这魔窟,便即刻往金陵城里去寻你,你知我受了这番苦楚,还不知如何恼怒心疼呢。”头颅默然不语,只听迎香又道:“我远远绕开村落,又走一段,见村外还有一间孤零零的房舍,内中似乎只得一个老妪,隐隐传来饭菜香。我实在饿得发慌,闻到这香味更是浑身都软了。盘算一番,慢慢上前去,打算同那老妪招呼声,讨碗粥喝。刚走到近前,那老妪就是一惊,提着笤帚朝我打来,大骂‘哪来的疯婆娘,这么脏?!’我赶忙见礼,说我不是疯子,因被贼人抓去,逃出来在山里走了几天才这般模样,请她赏碗粥喝。那老妪上下打量我一圈,指着我手上的戒指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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