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峙(2/14)

有些个不一样……”凌郁疑惑地凝视他。

“哪里不一样啦?”慕容旷低头打量自己,仍旧是一水麻布长袍,背后一张七弦古琴。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春日,清亮悠长,万物安静而热烈地向上生长。若说有什么特别,适才经过巷口时他瞥见一个少女倩影,仿佛似曾相识,那飞扬的青葱衣角,在他心间一荡。那少女低眉垂目,打从烟雾缭绕的寺门内走出。春风吹起她委婉的绿罗裙,她的人便不是在行走,而如同生了翅膀飘飞于天际。

在一个清澈明亮的春日,遇见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如同沐浴一片阳光,乍暖乍凉。

慕容旷放缓了脚步,遥遥望着这少女。她专心致志地走在石板路上,这专心把她同其他人分隔开来,让她虽身处于繁华闹市,却像一支独自绽放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开,那是如此灿烂地盛开,却也是如此寂寞地盛开。

正此时,一队家丁簇拥着几位身裹绫罗的女眷,浩浩荡荡地横插了过来。慕容旷侧身避过去,再抬眼四下环顾,那身影却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不见了踪影。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蓦地想起来,他确曾见过她。这便是那年和徐晖把臂游山塘时,惊鸿一瞥的那位真正的江南女子。他心上一阵激荡,便想循着她的方向追去。可追过去要说什么呢?他们不过是素昧平生的路人。左右总会再遇见,当他转身步入寺门时,正作如是想。

慕容旷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以为自已永远不会老去,人世永远芬芳满溢。

然而此刻慕容旷并不切实地明白,自己脸上荡漾着的脉脉柔情是为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他与凌郁并肩走出寺门,在河边拣了个幽静处坐下,分吃他买回来的青团红豆糕。

“果然是人间美味!”慕容旷含一口糕团,不由赞道:“一会儿我再去买些个,我娘她最爱这些花色点心。”

凌郁心不在焉地抬头望天。日头高高挂在头顶上,已到了分别的时候。慕容旷再三叮嘱,待凌郁安置好一切,半月后他便回来接她。

半个月,一眨眼就会过去。

然而有莫名的恐惧将凌郁擒住。望着慕容旷挥手远去,那宽大的长衫衣袖和下摆在和风里潇洒地飞卷起来,阳光清透,他仿佛羽化成仙,融进太阳的光辉里。凌郁突然心一抽紧,大哥不会是下凡的天人吧?要知道天上一日,人间已将百年。

春日缱绻,慵懒的斜阳漏进司徒家族最隐秘的书斋里来,连专注于攻城掠地的江南霸主司徒峙都免不了心头痒痒。他眯起眼睛望着窗外摇曳的琼花,心思不由飘远去,依稀回到少年时。他曾是江南最俊厉傲慢的豪门公子,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中。直到有一日他遇上一位少女。那少女笑靥如花,狡若脱兔,只轻蹙眉梢秋波一剪,轻易便俘获了他的心。这许多年过去,他成一方霸主,手握江湖权柄,却偏偏失去了她。唯他自己知晓,她的人仍悄然藏于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柔软角落。

司徒峙是世俗之子,每当他独自忍受相思煎熬,便需温柔谦卑的身体陪伴,以捱过这寂寞岁月。当他拥抱那些美丽的身躯,便汲取她们的青春与活力,经年累月保持旺盛的斗志和力量。

这个春意漫漫的晌午,司徒峙如此思念凌云。当凌郁送来一封林红馆老板娘的邀约,正是此时他所需要的。

司徒峙对林红馆这个地方早有耳闻,素知是间流连买醉的雅致酒肆。他私人的耳目还告诉过他,凌郁时常出入此间,与那俊俏冶艳的老板娘关系非同一般。对此他不过一笑了之,在他看来,少年时正当有几个妩媚情人,留几桩风流韵事。

凌郁呈上书信即刻退下,并未多着一言,只是别有深意地瞅了义父一眼。此刻,这封薰了素香的邀约信笺就放在司徒峙书案上。他抽出信笺,美人红唇般的海棠花瓣便纷纷洒落,引人无限遐想。里面只有一行小字,却是他最欣赏的瘦金体:闻君盛名日久,可否今日别馆一睹真容?妾当扫榻迎之,盼甚。

有佳人相约,至少证明自己光彩依旧。此刻司徒峙踌躇满志,一统江湖,指日可待。用不了多长时日,万里江山都将是他的,何况区区一个女子?司徒峙沐浴更衣,怀揣着这封信出城往林红馆去。

有美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奸计。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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