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非花 雾非雾 (2/4)
多么难受。”张洁洁垂下头。她虽然垂下头,但楚留香还是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那双仿佛永远都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现在竟已泪珠盈眶。没有泪流下。只有一层珠光般的泪光。 楚留香是个有原则的人,他尊重有原则的人。他尊重别人的原则,正如尊重自己的原则一样。对女孩子,他当然也有原则。他绝不和任何女孩子争辩,绝不伤害任何女孩子的自尊。他不喜欢板起脸来教训别人,更不愿板起脸来对付女孩子。因为他觉得带着微笑的劝告,远比板起脸来的教训有用得多。可是今天他忽然发现他自己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在他说来,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这是不是因为他已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因为他已将她当作自己一个很知心的朋友,很亲近的人?人,只有在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面前,才最容易做出错事。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心情才会完全放松,不但忘了对别人的警戒,也忘了对自己的警戒。尤其是在自己的情人面前,每个男人都会很容易地就忘去一切,甚至会变成个孩子。“难道我真的已将她当作我的知己,我的情人?”“为什么我在她面前,总是容易说错话,做错事,连判断都会发生错误?”“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楚留香看着张洁洁,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笑的时候固然可爱,悲哀的时候却更令人心动。那就像一钩弯弯的新月,突然被一抹淡淡的云雾掩住。但除了这一点外,楚留香对她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完全不知道。“我甚至连她的脚好不好看都不知道。”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着。他以前也看过她哭。但那次不同。那次她的哭,还带着几分使气,几分撒娇。这次楚留香却看得出她是真的悲哀,真的感动。他忽然发现这野马般的女孩子,也有她温柔善良的一面。到现在为止,也许他只能知道她这一点。但这一点已足够。 杨柳岸。月光轻柔。张洁洁挽着楚留香的手,漫步在长而直的堤岸上。轻涛拍打着长堤,轻得就好像张洁洁的发丝。她解开了束发的缎带,让晚风吹乱她的头发,吻在楚留香面颊上,脖子上。发丝轻柔,轻得就像是堤下的浪涛。苍穹清洁,只有明月,没有别的。楚留香心里也没有别的,只有一点轻轻的,淡淡的,甜甜的惆怅。人只有在自己感觉最幸福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奇异的惆怅。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张洁洁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句词是什么?”楚留香道:“你说。”张洁洁道:“你猜!”楚留香抬起头,柳丝正在风中轻舞,月色苍白,长堤苍白。轻涛拍奏如弦曲。楚留香情不自禁,曼声低吟。“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张洁洁的手忽然握紧,人也倚在他肩畔。她没有说什么。她什么都不必再说。两个人若是心意相通,又何必再说别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是何等意境,何等洒脱!又是多么凄凉,多么寂寞!楚留香认得过很多女孩子,他爱过她们,也了解过她们。但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只有和张洁洁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真正领略到这种意境的滋味。一个人和自己最知心的人相处时,往往也会感觉到有种凄凉的寂寞。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凄凉,真正的寂寞。那只不过是对人生的一种奇异感觉,一个人只有存在已领受到最美境界时,才会有这种感受。那种意境也正和“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相同。
那不是悲哀,不是寂寞。那只是美!美得令人魂销,美得令人意消。一个人若从未领略过这种意境,他的人生才真正是寂寞。 长堤已尽。无论多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路若已走完,是不是就已到了该分手的时候?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近乎耳语道:“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张洁洁垂着头,咬着嘴唇,道:“你呢?”楚留香道:“我……”张洁洁道:“你总有你该去的地方。”楚留香道:“我有……每个人都有。”张洁洁道:“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问我是从哪里来的,问我要到哪里去。”楚留香道:“我没有问过。”他一向很少问。因为他总觉得,那件事若是别人愿意说的,根本不必他问。否则他又何必问?张洁洁道:“你只问过我,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人在哪里?”楚留香点点头。张洁洁道:“可是……可是你今天为什么没有问呢?”楚留香道:“我既已问过,又何必再问?”张洁洁道:“你以为我不会说?”楚留香苦笑道:“你若愿意说,又何必要我问。”张洁洁道:“那也许只因为连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无论如何,我却已不想再问了。”张洁洁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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