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拼图板上的一些问号(3/4)
少年没被他训斥或责备过,简直忘了他还有训斥和责备人的能力—以及地位了。这也恐怕是多少年来的第一次,我重新体会到畏恐父亲的滋味。于是我结结巴巴地把老大哥受伤入院,万得福和老大哥向我请教《菩萨蛮》藏字谜语,四个猪八戒找到宿舍来,以及孙小六出手助拳的几个片段都说了;唯独没提红莲,我认为那可以是无关紧要的—起码在我自己尚未摸索清楚的拼图板上,红莲只是一个我过去十年来从未想要进一步拥有,或者退一步舍弃的性伴侣。我们这种见了面脱衣服,办完事道再会的关系是一种家父就算再活一千年也无法理解或谅解的关系,我当然说不出口,也当然不认为有什么值得说的。所以我省略了这个部分,并以为这个部分之于家父,就该像是无穷无限的宇宙奥秘之于凡夫俗子一般,绝对是可以错身而过的一个问号。
可是我错了。家父听完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皮,一双或许是因为长年罹患糖尿病而略显向外脱眶,看起来不能聚焦凝视的眼珠子在千把度的近视镜片后头迅速眨了几下,沉沉问了句:“那么欧阳昆仑的女儿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