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蒙古大夫(4/20)

探朝廷机密,但朱允炆继位后,留在南京就会变成人质了。道衍和尚微微笑道:“王爷休要着急,贫僧包管数日之内,二公子便如蛟龙脱困,从南京返回燕京。”燕王虽然将信将疑,但他素服道衍之能,便没有再质问。这时道衍起立道:“此次贫僧藉南游之便,颇结交了几位奇能异士,有一位精通医药、学富五车的才子胡濙,贫僧结识他后,知他与少林寺高僧相约谈论医道,便邀他随俺来到燕王府。王爷见他一下,此人将来必有大用。”

朱棣摇了一下案上的小银铃,先前那名侍卫快步进厅,朱棣尚未开口,那侍卫已先报告道:“禀王爷,那胡相公踱到三册书之前,似乎颇感兴趣,但并未动手翻阅。”朱棣微笑道:“去请胡相公来见过。”原来燕王府的书房是个测试南京来客的场所,书架上故意放些会引起南京来客兴趣的书籍,其内容其实平常一般,但书名及标签却故作神秘。来者先在书房中等待召见,有时一等大半个时辰,若是忍不住翻阅甚或偷录,便被认为可能是南来的细作,燕王便会暗加提防。这时胡濙通过“测试”,燕王笑容可掬地迎他入厅。朱棣一把拉住胡濙阻他拜见,哈哈笑道:“欢迎,欢迎,燕京城来了胡神医,听下面报告,一大早在庆寿寺外很轰动呢。”胡濙一见那燕王,便感到此人有一种大气魄,而清早发生乡亲拜谢“神医”的事他居然已经掌握,听他特别说“听下面报告”,表示消息不是来自道衍和尚,很巧妙地表露出大气度中的精细面。再看那燕王的长相,长脸长鼻,气宇雍容有度,双眼虽然不大,但目中精光四射,极是锐利。胡濙暗道:“这燕王生得好相貌。”燕王虽然相拦,胡濙还是一揖到地,正色道:“晚生武进胡濙,承道衍方丈之邀到燕京一游,更蒙引见,得瞻燕王威仪,不虚此行矣。”朱棣笑道:“俺是个粗人,胡相公莫要文诌诌的。道衍和尚说你医药之道精通,又有一肚子学问,俺素来相信和尚的眼光,胡相公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胡濙谦道:“胡濙一介书生,一个落第举子,岂敢担得王爷过奖,只是自幼酷爱医药之道,遍求天下名医学习切磋,遍读天下医药书籍,蒐集天下奇门偏方,颇有心为医药之术理出一条新道。如不是家严逼着考功名,真希望能云游四海,一面增进医学,一面活人性命。”燕王爽朗地道:“功名算什么,肚子里装满经书,脑子不好使的人俺见多了。胡相公,你能学以致用,才令人佩服呢。”说完话锋一转,问道:“胡相公从江南来,自南京到江北河南,所见必多,有些啥可以教我的?”胡濙忙拱手道:“王爷忒谦。晚生见识有限,唯见到天下百姓在历经战乱后,这几年休养生息,总算松了一口气,所以洪武帝虽然治国严苛,天下士农工商仍然感戴其德,因而想到昔年孔子经过泰山之侧,有妇人哭墓,其舅其夫其子先后都死于虎口,然而妇人仍不肯迁离,夫子问为何,妇人答:‘此处没有苛政。’孔子而有‘苛政猛于虎’之叹。晚生于今,确有‘兵祸猛于苛政’之叹!”道衍和尚插口道:“胡相公所见不错,但须知洪武帝之严苛乃是针对官吏、富商及刁民,对善良而穷苦的百姓却是宽厚以待,是以天下庶民咸感念洪武之治啊。”胡濙未经细思,应声脱口道:“洪武帝出身穷困,深知庶民疾苦,诸多惠民济民的施政必将书入青史;然其事成之后诛杀功臣的酷烈,恐怕也将记入斑斑史籍……”讲到这里悚然而惊,想到自己竟在帝室王爷面前道大行皇帝之短,此乃犯了大忌,连忙住口。岂料燕王朱棣并无愠色,哈哈大笑道:“胡相公快人快语,大合俺的性子。那些遭诛杀的开国大将们,有的曾经带着俺教俺打仗,有的是和俺并肩作战杀鞑子的交情,在战场上比兄弟还亲,洪武帝虽是俺的老子,俺想起这些鸟事来,也觉得一肚子的窝囊气。”胡濙捏着一把冷汗听完朱棣这番话,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朱棣又问起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江南士子的反应,由于这场春闱正是胡濙落第的一榜,后来更演变成腥风血雨的科举奇案,又和“蓝玉案”的余波搅和到一起,再加上其中夹杂着严重的南北地域歧视,胡濙就答得很小心了,只含混地说:“近年来南北考生之风差异渐大,分成南北榜取士固然可以平衡一下地域,但若正式发展成北弱南强的局面,也非国家取才用才之福。”燕王道:“胡相公考虑得远。依俺来看,北方多年来重武轻文,民间文风不及南方也是事实,一榜竞争就算一时不如南方,只要努力,将来自有扯平的一天。倘若不思努力而靠南北分榜来博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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