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哑舍·古镜(4/6)

同年秋天，浑邪王和休屠王想要投降汉朝，他前往黄河边受降。当他率部渡过黄河的时候，突然匈奴降部中发生了哗变。他竟然只带着数名亲兵就亲自冲进了匈奴营中，直面浑邪王，下令诛杀哗变士卒。浑邪王完全有机会把他扣为人质或杀之报仇，然而最终浑邪王放弃了。他敢于孤身犯险不惧生死的气势不但镇住了浑邪王，也震住了四万多名匈奴士卒。河西受降顺利结束。\n 她隔着古镜，看着那个烛光扑朔，局势迷离危机四伏的夜晚，他就那样站在敌人的营帐里，仅仅用一个表情一个手势，就将帐外四万兵卒、八千乱兵镇住。天下震惊，高呼战神无敌。

他说，他这次真的是冒险了，但是有他陪着，她就是他的守护女神。\n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古镜的这一边，默默地松开已经捏得不成样的衣角。\n 元狩三年，汉武帝为他建造起精美的豪宅，并且嘱咐他前往察看。\n 她隔着古镜，看到年轻的皇帝眼中对他的器重，看到他身旁笑盈盈的公主。她知道，汉武帝不光只赐予他豪宅，还有让他和公主联姻的意思。\n 他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n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说话的同时，放在镜面上的手，掌纹清晰可见。\n 她头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印上了他的。\n 他们的手，不光隔着一道冰冷的镜面，还隔着两千年的时光。\n 却仍有些什么，脉脉流动。\n 元狩四年，为了彻底消灭匈奴主力，汉武帝发起了规模空前的漠北大战。他率部深入漠北奔袭两千多里，歼敌七万多人。为了追杀匈奴单于，他一路来到了狼居胥山，率大军进行了祭天地的典礼。封狼居胥之后，他继续率军深入，一直打到俄罗斯贝加尔湖一带，一路连胜。经此一役，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他的“封狼居胥”，从此成为中国历代兵家人生的最高追求，终身奋斗的梦想。而这一年的他，年仅二十二岁。\n 她隔着古镜，看着这场历史中最高的兵家祭天封礼，看着他站在人生的最巅峰，看着他的至高荣耀。\n 她在他征战的六年间，一直陪在他身边，护在他的胸前。\n 他说，女人，你真的是女鬼吗？这么多年了，你的容貌，居然一点都没有变……\n 镜子上，斑驳的刀痕无数，镜面却越来越清晰。\n 她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眼中，映着她的影子。\n 他说，他平匈奴的理想，已经实现了。他的将军梦，也已经成为现实了。他几乎已经完成儿时所有的愿望，他也几乎可以得到他所有想要的。\n 他说，他想要她。\n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摇摇头，把镜子放在密封的盒子里，锁在柜子的最里面。\n 够了，她对自己说。\n 她陪他七个多月，看着他一步步艰辛走过，看着他终于爬到人生的顶峰，这就够了。\n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宁愿他就认为她是个女鬼，永远的失去了法力，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能相见了。\n 她要忘了他。\n 她埋头学习，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绝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n 除了在每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心脏都会抽痛一下，习惯性的看着往常古镜摆放的位置，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n 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n 她咬咬牙，他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n 她怎么能看着他，慢慢地生病，衰弱，直至死去？\n 她受够了只能隔着古镜看着他，而什么都做不了，触碰不了。\n 她承认自己很懦弱，所以选择逃避。\n 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上学、补课、写作业……只是每天清晨醒来时，脸上满是泪痕。\n 终于，高考结束。她考得很好，告诉父母她应该可以上那所她从小就想进的大学，父母欣喜若狂，她则关上门黯然忧伤。\n 考试结束了，她空闲了。没有了理由学习，她开始无法抑制对他的思念。\n 她终于忍不住把深锁在柜子里的盒子拿了出来，看着久违的古镜，轻轻摩挲。\n 这次，一定要告诉他。\n 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她一定要告诉他。\n 她喜欢他。\n 房间里空旷而寂寞，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到晚上十点。\n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清晰的破碎声——她手中的古镜，毫无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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