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十六号(2/5)
…这些药物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他伸出手,指向干尸的头颅。这具干瘪而毫无生气的躯体上,那颗头颅却令人不寒而栗地保持着栩栩如生的姿态。确切地说,它比一般人的头颅看上去更加唇红齿白、娇艳欲滴,色彩鲜明得不正常,倒像是精雕细作的蜡像的头部。任何人看到这颗头,都会担心它什么时候会突然睁开眼睛,冲着自己龇牙一笑。这一刹那,传令使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是那死尸身躯里的所有精魄都被头颅吸走了。
“真漂亮,不是么?”三十六号说,“我觉得这简直就是雕塑家心目中的完美作品。”
传令使叹了口气:“怪不得上头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你的神经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一个黑帮的小混混被杀了,干嘛要来请我出手?我的业务范围什么时候变得跟那些游手好闲的游侠一样广泛了?”三十六号问。
“因为这小子其实是组织里的人,”传令使简洁地说,“更何况,一夜之间发生那么多起一模一样的惨剧,上头也很希望弄明白缘由,说不定会找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三十六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奇的意味:“哦?发生了很多起?”
传令使点点头:“目前已发现二十三起,这个数字大概还在不断扩大。我说,从昨天到今天,这件事情已经在淮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了,你居然一点不知道?”
三十六号懒洋洋地回答:“在我需要用到它之前,我从来不对任何消息感兴趣。”
传令使离去后,三十六号在这具尸体前坐了一会儿,为自己将要采取的行动理请了头绪,然后在中午的时候出门。这座城市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驿站,没有任何温情存在于其间,但他仍然对整个淮安的结构了如指掌。这不过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要杀一个人,先要了解这个人身边的一切。
但这一次的任务并不是杀人,而是寻找杀人凶手——如果存在的话——这很出乎他的意料。加入组织三年多来,他还没想过有一天接到任务并不是去把活人变成尸体,而是对着一具尸体坐上半天。虽然该尸体的脑袋看上去像一件艺术品,这个任务仍然让他不太愉快。从心底里,三十六号还是比较喜欢杀人。当他的箭准确地穿透敌人喉咙时,内心总能体会到一种冷酷的快感。
淮安城的这个夜晚颇不宁静,人们都心神不安,早早地关了店铺,赶回家里,仿佛这样就能躲过那神秘的厄运。此时死亡数字已经上升到二十六,但是明显速度降慢了,这也给了还活着的人们些许安慰。
“我隔壁就死了一个!”胖胖的洗衣大婶压低了声音对三十六号说,“是个街头的泼皮,什么也不会,成天就是吃父母的,然后拿家里的钱出去赌博混日子。昨天夜里谷时,那小子好像又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了,我听到他爹刚刚骂了他两句,忽然就大叫起来。”
“哦?当着他爹的面?”三十六号看来有些好奇,“这么说,他爹看到了他变化的全过程?”
洗衣大嫂有些警觉,出于淮安人特有的远离是非的传统观念,她打算住口不再说下去,但眼前这个青年人手里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一枚光滑的银毫,这一点可和淮安的传统不矛盾。于是她紧紧盯着那不断抛起落下的银毫,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他爹悲痛过度,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不过……不过我听他们说,好像他的身体是、是突然一下子就干瘪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吸干了一样。而且……”
她停了下来,巴巴地望着对方,羽人一笑,作势要把银毫收入衣襟,她慌了,赶忙说道:“而且……而且那时候那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像是,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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