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8)

明月楼窝里横也就罢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敢如此嚣狂?”峨眉掌教定澜师太虽是女子,却最是疾恶如仇,扬眉怒斥。一个青帽遮头玲珑娇小的小尼姑神情忐忑地伸出手来,小心地拉了拉定澜师太的衣袖,却被她一把拂开。“来吧!”峨眉掌教大步上前,举剑一振,高声邀战,“让我看看闻名天下的左大人到底几斤几两!”“老尼姑,也不掂量掂量,就你这年老色衰的样,谁有兴趣给你看斤两?”贪狼邪笑着嘲讽,巨大的耳环轻轻摇颤。“斤两”在他嘴里,似乎也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劫后余生,却没有半分收敛。左大人转头看去,笑得十分温和:“你要插手我的战斗?”声音和缓,似过春风。贪狼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低头不敢再说。“您的勇气,令人称许。”左大人缓缓抽出长剑,一步步走向峨眉掌教,“我很欣赏您,请您拔剑。”<h2>2</h2>“你的自信,也叫人佩服。”定澜师太面无表情,一手挽住拂尘,一手拔剑横于身前。作为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她自然要让对方先出手。左大人并不因对方的态度而着恼,微微一笑,然后长剑起,锋芒至。这一剑单占一个“快”字,如露如电,逝者须臾。仅这一剑,在场无不是各路高手,却没几个人自信能够接得下。南宫飞凰偏转过头,不忍再看。南宫和却看得目不转睛,只嘴里叹道:“师太不该让他先出手的。”定澜师太的拂尘蓦然绽开,如天女散花,如朝阳初放,千条丝缕,万道虹光。右手挽剑,剑势一动,强绝而暴烈。赤轮起云海,峨眉金顶开。剑光耀眼得几乎要刺瞎看客的眼睛。仅这一剑,定澜师太就不负宗师之名。然而胜负在一开始便似乎已经注定。拂尘的断丝随风飘荡,定澜师太的剑势仍在,可已经不能再光芒万丈了。左大人的剑尖将将划过她的咽喉,轻巧而温柔。“我这柄剑,叫作明月。”左大人走上前去,扶住定澜师太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说,“您的勇气,让您有资格知道这个名字。”声音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明雪。左大人闻名江湖多年,却从来无人得知他的剑名。在他动手之前,没人敢问。在他动手之后,没人能问。有人叫它大人剑,有人叫它杀人剑,甚至有人说,这柄剑就叫无名剑。如今他亲口道出剑名,谁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明月楼,明月楼主素明月,明月剑。他的剑,本就只属于一个人,然后为这一个人,沾染许多许多可笑的鲜血。左大人微笑,微笑着挥剑。他抓着定澜师太的头发,提起头颅,任由她的尸体倒地。他说他称许她,他说他欣赏她,然而他割下她的头颅,毫不犹豫。峨眉派的队伍里,各个愤怒得红了眼睛。那个青帽遮头的娇小尼姑,哭到失声。左大人提头微笑:“可惜您的愚蠢,更让人动容。”他把视线从定澜师太的头颅上移开,看向明雪:“圣女大人,你觉得呢?”“的确愚蠢。”明雪面无表情地点头,她左手搭着右手,这样就无人能得见,她右手手心正慢慢摩挲着一枚墨玉牌。她知道,左大人已经没有耐心了。或许下一个人头就是她的,或许下下个?左大人满意地笑了,一手提头,一手执剑,扫视着诛月盟的众人。“下一个?”在一剑退许都、一剑杀定澜之后,这个明月楼凶名最盛的杀神,又笑着开口。然而满座衣冠,又有几人能称豪杰?鸦雀无声。在场的诛月盟众,有大派长老,有名门子弟,有江湖英豪,有温和的、直爽的、暴躁的,有自信的、自负的、自傲的。百千余人,人各不同。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无人应声。南宫和看向在场的武林名宿、江湖前辈。无一人抬头。他看向武当掌教,冲平道长低眉垂眼,好像睡着了一般。他看向少林方丈,觉明和尚轻宣佛号,似乎心中正钻研佛法精义。于是他知道,或许左大人并没有说错,虽然诛月盟聚集了半个武林的高手,但好像真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他岂不是一个合格的乌合之众里的领头者?但乌合之众,亦有尊严。南宫和按住青云剑,上前一步。在立盟之时,他曾说过,誓灭明月楼。他曾承诺盟众,他必临战当先。承诺似铁,也如剑,是承担,也是前进。

南宫飞凰抓住了他的手,却被他轻轻挣开,温柔,却坚决。纵然他背负着欲望,背负着野心,纵然他有千般心思、万种筹划,然而对于剑,他至少是忠诚的。一个真正的剑客,绝不拒绝拔剑。南宫和走出人群,站在所有人之前。青衫按剑,微风拂动他的长发,在眼前飘摇,却遮不住那双璀璨如明星的眸子。剑眉之下,眸中藏剑。青云剑客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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