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拍岸惊涛 芳心随逝水冲波海燕 壮志欲凌云(2/8)

处海风呼啸,惊涛拍岸之声,竟似她的师父在向她招唤。她在这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想起了师父来,心中自然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忽地心中想道:“倭寇今日吃了这个大败仗,几乎是全军覆灭,各地虽然还有小股的零星倭寇,已是不足为患,何况还有周山民的援军,就将来到,更可安枕无忧。我还留在这里作什么?我为什么不去跟我的师父?”但想起若然明日正式地向叶宗留告辞,则不但叶宗留必定挽留,铁镜心与毕擎天二人只怕也会向她纠缠。

她想了又想,忽地披衣坐起,拾好行囊,留下了一封向叶宗留告别的书信,悄悄走出帐幕,这晚是上弦月夜,月色并不明亮,铁镜心的帐幕和她的靠近,相距不过半里之地,帐幕中隐隐透出灯光。“原来铁镜心还没有睡呢!”她心中忽然起了一股奇异的感情,想从他的帐幕旁边走过,在他的帐幕旁边留下了自己最后的足印,铁镜心终究是她的一场朋友,不能说完全没有不舍之情,但她又怕给他发觉,于是施展绝顶轻功,借物障形,想从他的帐幕旁边悄悄溜过,顺便看一看他的影子。这是多么奇怪的而又矛盾的感情呵!然而十七岁的少女心情,本来就是这样奇怪而又矛盾的呵!忽听得帐幕旁边的灌木林中,似有人低声私语,其中一个声音清清楚楚是铁镜心的。于承珠大吃一惊,心道:“这样晚他还没睡。却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和人私语作什么?”于承珠飞身跳上一棵大树,她轻功比铁镜心高得多,落在树上,连树枝也不摇动一下,定睛一看,和铁镜心说话的人原来就是日间那个偷偷盯着铁镜心的那个台州团练。只听得铁镜心道:“王安,你不在杭城侍候老爷,却来这里作什么?义军又不差在你一个人。”于承珠心道:“原来这个团练乃是他的家人。只是铁镜心这句话可不大对。”王安道:“是老大人差遣我来的,要我给你带个口信,白天人多,我不方便说。”铁镜心道:“老爷差遣你的?什么口信?”语气之间,颇为惊诧。王安道:“老大人说义军之中龙蛇混杂,听说各省的绿林大盗也藉抗倭之名,聚集了来。叫你不要和这些人再混在一起了。”铁镜心道:“官兵不敢抗倭,绿林豪杰肯投效义军,共同抗倭,那也是好的。”王安道:“话是这样说,但督宪大员可不是如此想。老大人说,咱家世代为官,犯不着和盗匪们混在一起,若然他们将来犯上作乱,牵连在内,这可不是当耍的!叫你想清楚了!”铁镜心默然不语,义军的首领叶宗留等人,正直无私,他是佩服的,但也总是觉得自己和他们到底不是同一路人。至于毕擎天等人,那是更不消说了。铁镜心陡然想起了毕擎天今晚的酒后狂言,想道:“只怕这厮还不止是像普通的盗匪作乱,而是想抢夺大明天子的江山呢。我爹爹所虑,果是见识深远。”王安又道:“老大人叫你马上回去,反正现在倭焰已消,依老奴之见,就学公子适才所说,义军也不差在你一个人,公子还是回去吧,免得老大人挂心。”铁镜心仍是默然不语,踌躇莫决。他不是不肯离开义军,却是想起了于承珠,舍不得离开于承珠。王安催道:“公子,你早点拿定主意。”铁镜心道:“待我再想一想。老爷在杭州可好?”王安道:“他住在抚台的衙门,这位抚台叫卫春廷,你记得么?”铁镜心点头道:“记得,他是老爷的学生。老爷的学生,官做得最大的就是他了。”王安道:“不错。难得他还念起师生之谊,一听说老大人迁居杭城,就立刻迎接我们到抚台衙门去住,招呼得很周到。”铁镜心道:“那我就放心了。王安,你先回去吧。我就是走也要迟两天。”王安道:“迟两天也好,老大人还有一桩事情,叫你斟酌着办。”铁镜心道:“什么事情?”王安道:“老大人接到皇上密旨,要他督令你协助御林军的统领捉拿一个钦犯。”铁镜心道:“这可奇了,捉拿钦犯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朝廷的命官,皇上圣明,哪有这样糊涂之理,莫非你听错了?”王安道:“这钦犯不是旁人,是你的石老师!”铁镜心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什么,石老师是钦犯?”王安道:“不错,圣旨是御林军统领娄桐荪带来的,由卫抚台交给老大人。据说石老师三十年前曾大闹皇宫,偷去了大内宝剑。现在才访查到他的下落。”这消息像一个晴天的霹雳,把铁镜心惊得呆了!这刹那间,与师父遇合的经过,又似闪电般的一幕幕从脑中闪过——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秋天,铁镜心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京供职做御史大夫,家中没人管他,他读书之外,就喜欢跟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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