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雠(3/9)

是惨胜:因为没有任何重大的胜利是不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像今夜这一役,他就不拟接战:他知道只要他不逃、不避、不先动手、主动面对,戚少商和孙青霞如此一个极具英雄感、一个自命侠义的人,就一定不会联手对他发动攻袭。

他自度必能免役。

他今晚本无决战之意:要“决斗”,他宁选在床上与妇人之“肉搏战”,欲床双修,欲死欲仙,逢床作戏,岂不更自寻快活。何必打生打死,要人要命!

他早有准备:皇上心血**,忽要驾幸杏花楼,之后,他留意到一爷行动闪缩,与舒无戏密议多时,心中暗下提防,而今皇帝那儿似无大碍,只在这古屋大宅的飞檐上有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决斗,启发了自己,惊动了心,也是意外之得。

他索性面对这二大高手,走上飞檐来,却蓦然发现自己竟已暗升起一股极为奇性的杀心杀性,但他仍不能强自抑制,从容进退,果然二人均无杀己之心,正得意间,却突然发觉了一件事。

不止是他。

而是三人。

三人同时发现了一件事:

杀机大盛。

杀意大露。

杀气大炽。

杀伐大作。

杀气已腾。

——甚至比刚才那一战,孙青霞以独门兵器“腾腾腾”狙击戚少商那一种“背叛命运的剑法”来得更杀性大现。

这是怎么回事?

杀气来自足下。

不但是黑光上人发现了,戚少商和孙青霞自然也发现了:

月白渐变青。

乌云翻涌。

鸟疾掠。

风急。

险。

行雷。

电飞前。

屋宇将倾。

高檐摇欲坠。

他们在这刹间的电闪里,竟瞥见对方竟都变成了一副白骨:

骨骼。

——在亘古月色下古老京城里古旧屋瓦上的三具白骨!

他们都大吃一惊。

——这一惊都真是吃人心肝脾胃肺里去。

然后,他们正式感觉到:

地动。

天摇。

屋瓦将裂。

墙欲塌垣欲坍。

脚下屋内,有人兀地发出了喑哑得惊天动地的嘶吼。

“我——命——由——人一一、”

轰的一声,他们所立之处,真的裂了一个大洞。

一时间,三人都立足不住,往下急坠,连同瓦砾、碎石、木屑一齐往下落去。

三人都分别以“沉金坠玉”、“落地分金”、“千钧坠万斤闸”向下沉落,一面下坠一面沉气凝神、屏息聚精、运力蓄锐,应敌顾指间。

月华冷冽。

沙尘滚滚。

这已不知建立了多少年的古飞檐,整块的塌了下来,连同屋瓦上三个失足但不失重心的高手:

一个京师武林的枭雄。

一个做视群雄的淫魔。

还有一个是黑手黑心黑着色黑衣着黑连功夫也黑的一国之师:

坠下的是三大绝顶高手,但在飞瓦碎土里,飞升的也有三当先一人,双踝之间还扣着钢箍,扯着条斑褐色的锁链,披头散发,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脸颜。

但就在这人急腾之际,身子与黑光上人、戚少商、孙青霞平行并齐(尽管仍相隔甚远)

的那一刹瞬间,这三大高手,都各自生起了一种奇特、奇诡、奇异的感觉:

——这才是真的黑,真的暗!

——可是这才是一条大道,像苍穹一般辽阔无垠的黑色大道,无边无际。

——而且无对无敌!

——这人一上来,就遮去了整个月色,他才是真正的黑夜,真正的黑,无尽无源的黑!

(这是黑光上师在身形下沉险遇正急升中那披发独臂人的感受。)

——傲!

——那才是真的傲,真的狂!

——那不只是我行我素、我慢我高,而是目中无人、独步天下、天下苍生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一种傲慢!

——他已是神驰!

——而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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